夏日梦蓝

倘若温柔是刀,那么便用冷漠拯救。

哥哥(二)

竹马竹马两小无猜,久别重逢一切如昨


哥哥龄x弟弟龙


ooc勿上升



致文中龄龙,致我亲爱的闺蜜:


我最大的愿望是当你回望过去,所有的日子全部有我的参与。


6.

让张九龄没有想到的是,那个女孩子会找到自己的班上来。

他看着面前女孩微红的脸,木然地回答女孩子提的问题:“九龙没有女朋友,也没有喜欢的人。对。真的。帮你吗?怎么帮?嗯……可以,我尽量。”

从女孩手里接过一个粉红色的信封,厚厚的,带着些香味。

张九龄回到窗边的座位上,把信封举起来对着光。

这就是情书吧。

他把信封放在书包里放好,又怕压皱了,重新拿出来夹在英语书里才放心。

晚上的时候,王九龙叼着个苹果大大咧咧进屋往张九龄的床上一坐:“哟,做题呐?”

张九龄一把拍开王九龙的手:“脏爪子都是苹果zhei,莫挨老子卷子。”

“哟哟哟哟哟~”王九龙皱着脸看他,“稀罕呢,明年爸爸也做,知道吗?”

“可拉倒吧你会吗你。”张九龄嘴上说着,手底下写着题一点不耽误,“我可告儿你啊,我已经有目标了,你要还天天楞个里格儿楞的,指定考不上。”

“哟?真哒?哪个啊?”王九龙把吃完的苹果核投篮似的一扔,一个抛物线准确进了垃圾桶,横打鼻梁冲张九龄一飞眼儿,等他的夸奖。

张九龄一脸受不了地鼓鼓掌:“好好好牛逼牛逼,你还小点儿,真的。”

“快说,哪个学校?”

“不说,说了你丫也考不上。”

“快说快说快说,快说快说快说,快说快说快说,快说快说快说……”王九龙开启了无敌撒娇模式,给张九龄腻歪得够呛。

“说说说,就R大,一本线不高,也就六百多分吧。”

王九龙一愣,本在玩闹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:“真的?”

“嗯。志在必得。”

王九龙垂下眼低头不说话,半晌抬头,像承诺一般:“我能考上。”说完就要走。

张九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,看他起身,一把拉住他:“你等会儿,有个东西给你。”

从英语书里拿出那封情书递给王九龙,王九龙拿过来看了看封面,冲他一乐:“咱俩有什么不能说的啊,还写个信,还弄个粉色信封。可以啊~跟谁学的~”

“你也是想瞎了心了。”张九龄重新拿起笔算题,“这是那天给你送水那小姑娘托我给你的,说让你务必看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身后传来利落的关门声,伴着张妈妈亲热地“今天这么快就走啦?”。

张九龄努力想把精神集中到题目上,脑子里却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天三个人的一幕,懊恼地扔了笔捂住了脸。

第二天中午张九龄在操场上叫王九龙:“小子,吃饭了没有。”

王九龙颠颠儿跑过来,捋了捋汗湿的头发:“没有,不想吃。”

“怎么还不想吃呢?”

“没胃口。”王九龙语气冷淡,张九龄心情也没好哪去,“哦”了一声转身要走,王九龙在他身后又喊他,“你早上为什么不叫我一起走?”

张九龄没回头:“你不也没叫我吗?”

“草。”王九龙骂了一声,回去继续打球了。

就这样,两个人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,开始了不冷不淡。在学校里,上学放学午休没什么差别,可只有张九龄知道,王九龙晚上再也不来找自己,同路的时候也几乎一言不发,车子骑得飞快,只在看自己落下很多的时候才停下来等一等。

张九龄想问问他这是闹什么脾气,又觉得,都这么大了,还闹别扭,实在幼稚得很,就不想理他。

但是他还有另一种猜想,那猜想让他心神不宁了好几天,直到那个送水送情书的女孩子又来班里找他时才好起来。

“什么?九龙不理你?嗯……这挺正常的,其实他基本是学妹就不理,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。……啊?会不会不太好……好吧,我试试……下不为例。”张九龄应了女孩子的请求,看她开开心心地跑走,突然很羡慕她的勇气。

高二年级的教室比高三闹腾多了,张九龄站在教室后门挥手了好几次,王九龙埋头戴着耳机也不知在写什么,根本没注意后门的动静。

无奈,张九龄只好拍了拍靠门的同学,同学一点头:“你早支唤我不完了吗~”说罢抄起脚底下踩的篮球往王九龙身上扔。

王九龙头也没抬,一抬手准确地挡了飞来的球:“别他妈打扰我,爸爸要写完这道题!”

前桌扭过身来摘了他的耳机:“别他妈写了,你哥找你呢等半天了。”

王九龙回头看站在后门不远处的张九龄,边起来边骂:“那不知道早点儿叫我!”

前桌和坐后门的同学皱着眉对视一眼,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对着王九龙:“不是你说的校长来了都不让打扰你的吗!”

王九龙长腿直接迈过堵着后门的那个同学走到张九龄面前:“怎么了哥?”

张九龄上前把他校服拉链拉到下巴:“你一天能不能规矩点,露个大脖子给谁看呢。”

“哦。”王九龙整了整衣领,“有事啊?”

“有点事想跟你说,但是在家不方便,放学你去月塘公园那游览线路牌子那儿等我行吗?”

“啊?”王九龙好奇心被张九龄吊了起来,“有什么事还不能跟家说,还得相约小公园儿?要不你现在跟我说吧,走走走。”说着拉着张九龄就要回班拿书包。

张九龄拍开他的手,后退几步:“别闹了,我高三呢。放学你别忘了。我走了啊。还有……”他眼睛看着地面,嘴唇动了动才说,“早点回家。”

王九龙连连点头,高三生最大他不敢惹:“好嘞知道了。”刚走回座位上坐下,又反应过来,“那怎么还让我早点回家啊?”


7.

张九龄从未如此心神不宁。

捏着饭票走在去食堂打饭的路上,他看着橘紫色天空,又四下里看看,突然觉得有些后悔。

为什么要骗王九龙呢?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女孩的请求,以自己相邀见面的理由骗王九龙呢?

他心里乱成一片,木然地坐在餐椅上,恍然发现餐盘里打的全是王九龙爱吃的菜。

七点钟了,他支着耳朵做题,楼道里却始终没有动静。

八点钟了,王妈妈过来敲门,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,便问王九龙去了哪里。张九龄随口说九龙去了同学家小组学习,还要晚点。王妈妈不疑有他,嘱咐张九龄锁好门便回去了。

九点钟,楼道里终于传来熟悉的上楼的脚步声。几乎是同时,张九龄从椅子上跳起来拉开了家门。王九龙在黑暗里看了他一眼,没有停留。张九龄上前拉住他往家里拽,把他按在自己床上坐好。

“怎么样?”

王九龙偏过头不去看张九龄,张九龄又拍拍他,语气尽量欢快:“怎么样啊?跟哥说说啊?”

王九龙面无表情虚着眼睛看着张九龄,此刻张九龄的双眸中映着台灯暖色的光,随着他对自己的注视微微地闪烁:“你骗我。”

张九龄“嘿嘿”一笑:“是,哥跟你道个歉。那你说说,聊得怎么样?”

王九龙突然换上一副眉开眼笑模样:“聊得挺好的,特别好。”

“是、是吗……有多好啊……?”张九龄也跟着笑,可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听了。

“要多好有多好,成吗?这不是你想听到的吗?是不是?好哥哥?”王九龙“嗤”地笑了一声,“别急着当红娘,先考大学吧你!”说罢起身要走。

张九龄只犹豫了一瞬便拉住了王九龙的手:“对不起啊楠楠,你也知道我,磨不开面子,以后不会骗你了。”

“嗯。”半天,王九龙轻声应了一声,捏了捏张九龄的手,“行了,我回去写作业了,明儿早上砸你门。拜拜。”


8.

如火如荼的六月,是每个应届考生最怕的,也是最盼望的。

五月底的时候,学校迎来了各个大学的好消息,提招的名单确定下来了,张九龄是其中一个,学校是R大。

举行全校誓师大会的时候,学校让张九龄作为学生代表进行发言。

那是王九龙第一次看张九龄穿正装。

伴着Gracie's Theme的曲调,张九龄的演讲诚恳真挚,那一举手一投足,一眨眼一微笑都让王九龙感到熟悉又陌生。

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遥望过他。他想起他们曾一起成长的一幕幕。岁月有神奇的魔法,它让王九龙从小仰视着张九龄,而后忽然有一天,他与他平视,又变成了俯视。

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。

“最后,祝大家都能在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,考上理想的学校。谢谢大家。”

张九龄在掌声中鞠躬,突然台下王九龙站起来大喊:“张九龄!在R大等着我!”

张九龄转身看向他,在穿过窗子的大片阳光里,高挑的少年有柔软短发,笑容灿烂好看,眼中透着他熟悉的狡黠,还有一分他不熟悉的志在必得。他站在班级的位置里,和自己相隔互望,却又似永不会分离。

他为什么永远都不能好好穿校服呢?张九龄冲他比了开枪的动作:“biang~”,回身下了台。

同学们鼓着掌起哄,“吁~”的声音此起彼伏。高二吊车尾王九龙想上R大,高三杨九郎都能追上高一张云雷了。


9.

张九龄把乘客拉到目的地,正是王九龙住的那家酒店。

他殷勤地帮乘客拿着行李送进酒店大堂,自然而然就要在酒店里转上一转。

开放式咖啡厅的沙发座都放在靠窗的位置,视野极好。坐下来可以看到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。

张九龄为着这片刻风景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,面不改色地付了钱,心里跳着脚骂:妈的一上午白干了。

侍应生很快便把咖啡端来,轻声细语说慢用。

张九龄道了谢,心说我肯定慢用,好歹在这儿把空调吹够。端起来咖啡尝了尝,觉得和隔壁家小姑娘送自己的网上买的咖啡也差不多。

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,捏着咖啡杯的把儿缓缓地呷着,眼睛望向海的远处并翘起了二郎腿,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优雅有深度。

这片海他常看,尤其是在刚来这城市的那几个月。

面对着海的伟岸,他也曾迷茫的回想过当时怎么就一门心思把自己签到这么远的城市,但他是个致力于解决当下问题的人,既来了,便好好生活。

从来让他想不通的问题只有那一桩,而他选择不想,由它去。

那时有着怎样的艰难,心里有过怎样的煎熬,张九龄已经不太记得清了。

他知道时间什么都能带走,所以他始终坚信自己做的是最正确的决定。未来还能怎么样,他根本没有期待。

一伙人从会议厅说着话出来,热闹地声音让张九龄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,本能地往那些人一看。都是些穿着正装的人,在那儿握着手说着客气话。

“卧槽。”一个熟悉的人令张九龄弯下腰脸贴在咖啡桌上趴着,竖起耳朵听那伙人的动静。

那人妥贴地目送人群出了酒店大门,转过脸来冲张九龄的方向撇撇嘴,一边走过来一边嫌弃他:“行了行了行了别躲了,要么你就钻桌子底下切要么你就自然点儿假装瞧不着,你说说有谁好好儿喝个咖啡整个儿上半身儿都平趴在桌儿上的,你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,不看你的都得看看你,寻思这人有事儿没事儿啊。”

声音由远及近,话说完时人已经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。

张九龄叹了口气无奈地抬起头:“你丫怎么还这么嘴碎啊……”

郭麒麟冲他一飞眼儿:“这不我强项吗?打会议室就瞅见你了,怎么着,喝杯咖啡肉疼了吧?”

“开玩笑。”张九龄仰头呵呵一声,“一杯咖啡才几个钱,咱有钱,知道吗。”

“你可快拉倒吧,盯着人那饮品单看了快十分钟最后点了最便宜的还告儿我有钱,你亏心不亏心啊你?”郭麒麟学张九龄,也仰头呵呵一声。

“你有事儿没事儿,没事儿赶紧滚蛋。”

俩人不再互岔,看着对方都是一乐。

“这几年还好吗?”郭麒麟手托着腮,认真地看着张九龄。

“一开始不好,后来就好了。嗨,好不好的,怎么叫好,怎么叫不好呢?这里生活节奏比B市慢很多,人与人之间也亲近,挺适合我的性格的。刚来的时候本想着如果不习惯就等到合同到期换个城市,结果一呆也就呆下来了。”

郭麒麟点点头:“五年啦。”

张九龄也点点头:“五年啦。”


10.

张九龄上大学后常常自己一个人逛校园。

他一直记着王九龙誓师大会那天说的话,他也相信王九龙可以做得到。

每每想到再过不久就又是两个人形影相随,张九龄心里就踏实很多。他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,还很依赖已经熟悉的事物。

他每周末都要回家,不为别的,只为周六晚上可以和补习回来的王九龙一起呆着。有一周自己参加社团活动没能回去,晚上一看静音的手机上有六十多个未接电话,五十多个是王九龙的,另外十个是王九龙用自己家和他家的座机打的。

第二天他就把社团退了,社长非常舍不得,挽留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对社里有什么意见,张九龄羞赧得连连摆手:不是社里不好,是我家里不太方便。

社团活动总是在周末,耽误他回去看王九龙。

前期成绩落得太多,追起来实在不容易。一个三本线晃荡的学生在一年内提高到一本的优等校,听起来就是一个励志的故事。而王九龙就是这么励志,熬夜做题的时候张九龄就是他的动力。

——“楠楠你看,咱们学校的人工湖。”

——“楠楠你看,咱们学校食堂可大了。”

——“楠楠你看,咱们学校这操场夜跑特带劲。”

王九龙关了手机笑:怕我考不上所以用这种方式激励我吗?张九龄,你可真小看我。

张九龄每周回来,眼瞧着王九龙每周都瘦一点,人却越发神采飞扬。

——“哥,一模成绩出了,你去年一本线!夸我!”

——“哥,二模完事儿了,R大妥妥的。”

又是一年五月底全校誓师大会,王九龙作为优秀进步生也被安排讲两句。

他走上台,看着班里关系好的哥儿几个都在给他竖大拇指。他冲他们扬头笑了笑,站在话筒前刚要说话,又低头把校服下摆对齐,拉链拉到了下巴。

“同学们好啊,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站在这个位置上和大家说说话。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,去年的同一天,我哥张九龄站在这里发了言,当时我站起来说让他在R大等着我。我知道,当时肯定有很多人都把我当笑话,觉得不可能。但我哥没笑我,我也没把这话当笑话,努力了一年,成绩大家有目共睹,我只想告诉学弟学妹,不论你现在是什么样,将来,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!”

台下掌声一片,王九龙露齿一笑,少年无限意气。

高考的最后一天下雨了。

雨很大,雷像在耳边炸开一样。

王九龙写完了试卷的最后一笔,伸了伸懒腰看向窗外。天空黑沉,像是吸收了无数考生的压力。

啊,结束了啊。

九年义务教育,三年高中努力,最后只交待在四场考试、四张试卷上,浓缩在两天中的九个小时里。

说公平吗,也公平。谁都是十二年一路学过来;说不公平吧,也不公平。谁保证这两天在考场上就能发挥稳定呢?

交卷铃声响起,王九龙最后看了一眼卷子侧面自己名字后面填的高中名字,默默说了句:拜拜了您内。交了卷子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。

他没让父母送,也不让父母接。一个人撑着伞躲过熙熙攘攘围在校门口的人往家的方向走,把每一步脚下的积水都踩出水花。一抬眼,就看见不远处张九龄正站在那里冲自己笑。

王九龙忽然想起昨天语文考试时阅读理解里张爱玲的一段诗:

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,于千万年之中,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,没有早一步,也没有晚一步,刚巧赶上了,没有别的话可说,惟有轻轻地问一声: “噢,你也在这里?”

他就这样站定了静静地与张九龄相望,雨打在伞上像某种演奏。他不知道此刻在这里看到张九龄在等着自己的这种心情该如何描述,他只是朝他的方向迈出了一步,又迈出了一步,最后跑了起来,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他:“哥!我考完了!”

张九龄笑着拍拍他的背:“还顺利吗?穿个短袖冷不冷?我们回家吧。”

王九龙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:“嗯!我们回家。”

少年人不曾有天大的事,高考是他人生路上第一个里程碑。

王九龙侧头看着身边同行的张九龄,内心无限欢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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